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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博,想起什么写什么。

【蔺璞】春山恨


文/陆早茶
*第一期楼诚及衍生写手大逃猜参赛文。
*我真的是吃这个的,BE或HE自由心证,不接受寄刀片,靴靴。
*成功逃脱,万幸。
*最近脑子不好使,刚刚差点发在了主页上,简直觉得自己是个脑残。





蔺晨从梦境中醒来,窗前树影摇曳,映在零星烛火间斑驳一片。他翻身披起外衫,信步踱进庭院。
一人站在庭院深深的雾气中,似是向他伸手。
月光皎皎,恍若故人归。





这是苏州城郊一处荒废的院落,离城区很远,出门步行半柱香,便能看见不远处的山林。冬日里湿气更重,草木却向来繁盛。晨起时院中小径隐进层层雾霭,待辰时过后才将将散去。

他从一户村民手中盘下这间野舍,因着看上这里的位置远离市井嘈杂,正巧偶遇这家准备为这间陋室选个新主人,远赴金陵与儿女相聚。蔺晨接手这间院子时委实嫌弃过这家人,白白糟蹋了这一间好院子。


三年前他自诩是个半只脚已跨进天庭的,自是不与山野精怪为伍,寻着一个僻静处预备着历天劫。这是他最后一次历天劫,这次过后,就已算是修成仙身。蔺晨潜心修炼数百年,当然不想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被人打搅,平白坏了好事。

偶尔在深夜中,他会想自己努力去争这个位列仙班的机会的意义,后来思来想去怕是自己已经活了太久了,再在人间待下去也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让他得趣了。

山川河流,草木星辰,王朝兴衰,不过沧海一粟。

理想不甚崇高,却是他可以企及的一个全新的高度。唯一遗憾的便是他向来一心向善,作为一个妖却从来没做过坏事,在外的伪装也是个悬壶济世的云游医者,路过一些极尽贫困的村庄遇到前来问诊的,也是能不收诊金就不收诊金。于他而言,治病救人不过是在消磨时间,看到有人对他这个半吊子的赤脚大夫心存感激更是乐不可支。




那日傍晚他在山中某个山洞中打坐修行,听闻不远处断断续续传来几不可闻的吟呼,料定又是有人不熟悉崎岖山路落尽猎户的陷阱中遭了难,起身在洞口寻觅片刻,便找到了一个被吊在树上猎网中的姑娘。

这姑娘生的花容月貌,穿着打扮更是不一般,纵使惊魂失色仍旧是惊为天人。蔺晨向来对品鉴美人很有心得。这等英雄救美的机会实不多得,他不顾自己尚且准备历天劫,飞身上树,轻而易举将这姑娘救出困境。

姑娘惊魂未定,下意识搂住蔺晨肩背借力支撑,蔺晨心中又惊又喜,握在姑娘腰间的手更是不愿松开了。他将姑娘安置在自己修行的洞中,这才想起来查看姑娘伤势,索性只是惊吓过度,并无大碍。

更深露重,蔺晨将外衫披给姑娘,他本身自然是不怕冷的,却更怕姑娘冻着。那姑娘不像是山野樵夫家的寻常女子,深夜进山只怕是迷失了回去的路。

“姑娘可是迷路了?”

那女子听了只是哭哭啼啼道:“幸得公子相救,不瞒您说,我是山下城中许氏长女,近来城中多有妖邪之物作乱,伤及我父亲,现下他卧床不起,请来的大夫要我上山采一种叫莲生的草药,方能救我父亲一命。这才星夜上山,谁料一脚踩中猎户陷阱。还劳烦公子搭救。”

蔺晨脑中一转,已是将这草药的出处猜出大半,他笑着站起来收合折扇,道:“姑娘莫急,这草药此山上遍地都是,算不得什么名贵药种,你在这里不要动,我去帮你寻来。”

不出一盏茶,蔺晨便返回了洞中,手中握着一把草药。
“这种草便是你方才提到的莲生。”

许姑娘只是握着那株草药眼泪止不住落下来,复而向着蔺晨跪下,像是要行一个大礼。蔺晨自然受不住,只伸手要将她扶起。对着美人蔺晨就是狠不下这颗让她独自回去面对妖邪之物的心。权衡半晌只道是天命难违,决定跟着这美人下山一趟,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作乱。

妖性本邪,他自己却并没生出半分邪念,体会不到寻常同类作恶的心理。那夜他在许家宅中客房就寝,许家人只知他是小姐的救命恩人。上上下下都视他如座上宾,周到礼让,让觊觎许姑娘美貌的蔺晨心中很是过意不去。

谁料深夜时分他半个脑袋都挨上了枕头,却听到屋外又传出些不寻常的响动。蔺晨向来感知敏锐,怕是妖邪趁夜深作乱,当下合衣起身,推门步入院中。

月华似水,星星点点铺进院中,蔺晨拔剑刺向正站在院中的黑衣男子,剑尖还未触碰到他,就被对方错步闪身避开。是习武之人利落的步法。

那人似是惊住了,回身出鞭搅缠住蔺晨的剑,软鞭与利剑相撞发出凄厉之声,,蔺晨只退步让过这一鞭,不由得在心中赞叹这人的好身手。方才自己背后袭人委实是不义,逼近之后才发觉这人身上气息并未妖类,而是一个实打实有血有肉的凡人。

蔺晨先行收剑,恐伤及无辜。细想却并未在许家见过这个人,是个生面孔。那人怒目圆瞪,眼中似是有一团火就要将他烧着。蔺晨又生捱了一鞭子,才迭声痛叫起来。

看这一鞭子抽的,原来是个捉妖师啊。

他当下收敛了妖气,被这一鞭子抽得躺在地上一手捂住肩膀止不住地叫痛。那人也被他这一举动惊住,两步来到他身边扶住他。蔺晨这才近距离打量起这个捉妖人来。

他回想起方才这人怒视自己的一张脸,和现在这时写满了手足无措的神情又是完全不同。这人长相不是很特别,却有一种让人安下心来的平静气质,身子有些单薄,并非平常捉妖人那般孔武有力,下盘很稳,方才蔺晨出剑便探出一二,并不像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。想必也是名门出身,专从这行。腰间一个锦囊,怕是装了满满的符篆,就等收他们这些未登仙班的小妖。

蔺晨心中一惊,再不敢让这人扶着,本来装模作样地叫唤了两声,已经引得许氏家丁聚拢过来查看。现下气氛尴尬,蔺晨看着捉妖师松手放开他,一身磊落光明,仿佛刚刚在院中与他剑鞭相战的另有他人。

蔺晨只觉得有趣,头一次对一个凡人产生了好奇。

许姑娘拎起襦裙下摆,素面朝天,快步走到二人之间,一脸歉意。
“是我疏忽,今日没有引荐二位认识,闹出这事,二位都只当这是误会。不可放在心上啊。”

“今日小女在山中采药误入猎户陷阱,是这位蔺公子垂手相助,才助我得以顺利归家。”

许姑娘又转对那捉妖人:“这位是家父请来捉妖的石公子,今日也刚到寒舍,许是正熟悉环境。不打不相识,认识一下也好。”

蔺晨勾起个笑来,折扇翻开,上下打量着这位被许家请来捉妖的石公子,对方却冷着一张脸不看他,只拱手施礼,客套至极。

“在下石太璞,方才不知公子身份,多有得罪。”

蔺晨觉得有趣,将扇子一收,也装模作样地回他一礼:“在下蔺晨,久居深山,今日听闻城中出了怪事,下山查看,要是有什么能帮上石公子的,石公子开口便是。”

石太璞像是听不惯这种文绉绉的称呼,蹙眉又旋即舒展开:“叫我太璞便是。”
蔺晨正愁礼数太全显得生疏,当即接口道:“好说好说,你直呼我名就好。”

石太璞只淡淡看了他一眼,颔首示意,转身绕进东边的厢房去了。

许姑娘只觉得尴尬:“蔺公子你别放心上,石生他终日与妖物邪祟打交道,难免性格古怪了些。他并非对你有什么成见。”

蔺晨下颌顶住扇子尖,愣愣盯着石太璞背影看。他心下想这人太有趣儿了,终日冷着个脸,若是稍加撩拨就不知会气成什么样了。






他作弄心横起,往后的几日里日日缠着石太璞问东问西,净是些无甚用处的胡言乱语,石太璞耐着心回答他各种刁钻问题,还要小心着自己安放法器时这位蔺公子多生事端。

他终于发现了这座城的奇怪之处。

城外东南西北四角都被人利用法阵做了手脚, 企图引诱妖兽进城吸食凡人精血增进功力。

石太璞第三日便顺利破解了法阵。虽然并未找到施法者的行踪,但是解救了城中百姓也算是好事一桩,许姑娘的父亲也在蔺晨的照料下稍有好转,第五日时便能下地走路,精气神也比初见时好了许多。

第七日石太璞便向许家辞行,决意追查这个施法者到底,蔺晨正在偏院里侍弄一株含苞欲放的牡丹,这几日他收敛妖气辛苦,却对石太璞捉妖时认真的态度更感好奇,当下就放下手里浇花的一只宽口壶,要收拾行李跟着石太璞了。

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这般有趣,还没尽兴,怎么能就这样放他走。

石太璞走到门口脚步就停住,转身看了看几步开外跟着自己的蔺晨,拧着眉问他:“你跟着我做什么?”

“你还未能找到真凶,一个人甚是危险,我终日无事,不如与你结伴而行,也能在旁帮衬你一二。”这话虽是夸口,但是从蔺晨嘴里讲出来,石太璞却不惊讶。

“不可,捉妖异常凶险,你毫无经验,岂能让你去送死。”
“石太璞,你打得过我吗?”蔺晨突然发问。
“可是你根本不会捉妖。”

蔺晨展开扇子一笑,“无妨。你允我远远跟着就好,我不妨碍你捉妖。”


他的心紧紧一抽痛,似是那日他误入了石太璞的房间。蔺晨自己终日里没规矩惯了,忘记敲门,正见石太璞沐浴,身上的伤疤深深浅浅,触目惊心。

若是早些与他相遇就好了。

他悄悄退出房间,被夜里风吹得一个寒颤,蔺晨握紧了拳,不敢去想石太璞从前是如何与恶妖周旋,如何得来那一身深深浅浅的疤痕。

他仿佛全然忘记自己亦非凡人。


二人穿州过郡,顺着施法者留下的踪迹寻觅,蔺晨一路嘴上手上都不带闲,作弄心起就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,石太璞心中思虑下一步该往何处时就不去回答他,蔺晨就讲一些市井中听到的精怪故事给他听。很多乡野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道听途说来的也讲得不少,多数都被石太璞全盘否认。

蔺晨自己在正历天劫的紧要关头,却不想位列仙班了。石太璞这个人着实无趣的很,却让他每日都有了接纳凡间新鲜事物的念头。当这些事都被自己添油加醋的讲给石太璞听的时候,对方反驳自己时义正言辞的态度就更有趣了。

他只恨时光飞逝,不得与其终生相对。
也是头一次生出了就这样做一辈子凡人的想法。


而这个想法,显然来得太晚了。







那日蔺晨在山洞中修行,等待前去捉妖的石太璞,夜深还未等到人。蔺晨心中越发觉得不安,只得下山查看。而还未进入石太璞前去捉妖的那个村子,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森森妖气袭上面门。蔺晨心中警铃大作,几乎是失去理智一般冲进这个妖风肆虐的村子,目光所及之处已是没有一个活口。

蔺晨最终在村中一个破败的土地庙前发现了石太璞,鞭子还紧紧握在他手里,墨色外衫上的斑斑血迹将他整个人包裹。蔺晨几乎不敢碰他,他心如擂鼓,几乎无法想象自己是怎样将他带回山洞。

石太璞已经陷入半睡半醒,他伸手握住蔺晨冰凉的手,喃喃道: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妖?”
蔺晨反手握住他的手,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进石太璞的身体,山洞外是惊天巨响,突如其来的雷雨大作。

是他天劫将至。

“你都知道我是妖了?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蔺晨握紧他本就毫无力气却不断挣扎的手,语气像是投入石子的湖面,颤动着漾起一波涟漪。
“我幼时……在终南山,第一次与师父下山捉妖,救了……一只被狼妖欺凌的鸽子。那鸽子已有数百年修为,历天劫失败,被狼妖钻了空子,羽翼上落了一道深深的疤。我本欲直接除掉那鸽子精,又见那鸽子已是受了重伤,却又不曾害人,便决定放他回去。”

石太璞话讲的艰难,满口皆是血气,却听得蔺晨动作一滞。
他用尽力气一般缓缓翻过蔺晨握住自己的右手,手腕上正是深深的一道旧疤。

“那日在许家,你就用这只手打开扇子……我一眼、就扫到了这道疤。我也不是所有妖都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……我自入行第一天起就放过了一只妖,现在看来……我做的也不是错事。”

蔺晨将哽咽和言语皆压进喉咙中,灵力却不曾断过。

“这样对修为损耗极大……你不想成仙了吗?”石太璞用尽力气去掰蔺晨握住自己的手,却反倒被握的更紧了。

石太璞神思恍惚,最终力气用尽,只对蔺晨道:“没用的。”

蔺晨哽咽着握住石太璞已经逐渐冰凉的手,迟迟不愿放开。

山洞外雷雨大作,像是自己失败的那次历劫那般。少年捉妖师将自己放归山林,亦告诉自己不要作恶,善恶到头终有报,修行更要修心。

他已不想得道成仙,唯愿石太璞能够醒过来。






三年后苏州城郊来了个捉妖师,吊儿郎当,背上背着一把剑,腰间还缠着一根长鞭。捉妖不收赏金,只讨要一壶酒,逢人便说自己是终南山大弟子,非要有人问起来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,让人不敢信他话中虚实。

这个年轻的捉妖师在城郊盘下一处曾经闹过鬼的房子住了进去,城中都传言风水不好,阴气很重,经常出怪事,但是因着位置僻静,从来没什么人经过。

那人就这样搬了进去,一住就住了许多年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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